第15章 歸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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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到傍晚，醒的時候房間裏一片寂靜，就連外面也是鴉雀無聲。掛鐘盡職盡責地發出滴滴答答的走步聲，我掀開被子，耷拉著眼皮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睡多了好累……”
手機初中群裏炸開了鍋，說要同學聚會然後訂了飯店，明天中午十一點半見面，可以自帶家屬。我想了想還是沒吭聲，默默地做一名安靜而憂郁的少女。
說實話，這種又鬧騰又麻煩的場合想想就要命，有這種閑工夫還不如乖乖地在家裏學習。
按下鎖屏鍵，我打了個哈欠，一邊推門一邊往外走。客廳也挺安靜，基本可以推斷現在家裏除了本人以外就沒有別的生物了。
“咕嚕咕嚕――”
茶幾上蓮花型魚缸裏的大紅金魚吐出幾個泡泡，似是鄙夷一般瞥了我一眼。
……好吧，還有你。
我蹲在茶幾旁邊，從抽屜裏掏出魚食在魚缸邊晃了晃，用逗弄的語氣開口：“嘿嘿嘿，小紅你看，是你最喜歡的美食喲~”回音無比蕩漾。
金·小紅·魚：媽個雞，這傻逼玩意……
發現金魚完全不理我，而且還是保持冷漠狀態以後，我興致怏怏地隨手抓了三粒魚食丟進去，接著抱著膝蓋直嘆氣：“唉，我晚上吃什麽呢。”總不能繼續吃必勝客吧。
翻了翻冰箱，看見裏面還剩下昨天那幾人吃的雞湯和龍蝦，我咽咽口水，拼命告訴自己轉移視線，看向另一邊的速凍餃子和湯圓。
“唔……保質期都是去年的了，早就過期了啊這幾包……”有些嫌棄地將東西放回原位，撓撓頭，我嘖了一聲，然後跑回房間拿了一張黃色的便利條貼上去。
［已過期，勿食］
這下就沒事了吧。
關上冰箱，我無奈地搖搖頭，最後認命地帶上手機出了門。小區裏每一棟樓房或者別墅都是獨立且相距甚遠，絕對不會出現遮擋陽光之類的問題，剛下樓正對面就是亭臺水榭景觀，側面用作車庫和花園。
我慢吞吞地踱步到了小區後門，再走個兩百米那裏有著全市最出名的燒烤小吃一條街。也可能是恰好到了最繁華的時段，總之街上倒是絡繹不絕人來人往，一時間比白天還要熱鬧。
“嘿，姑娘來看看這個肉串吧。”
“烤魷魚十五一份啊！”
“雞翅雞翅――”
煙霧繚繞中，我不免被辣椒味嗆到，捂著鼻子咳嗽幾聲，先遠遠地閃到了另一邊的蘇果超市門口，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22:37
也還算早吧。
吃完了十串肉串，四個雞翅和一堆魷魚的我有些渴，想了想就又買了一杯六個核桃大大咧咧地坐在路邊上喝，那架勢像極了中二年紀徹夜不歸的不良少女。
高中群裏有人發了一張自己和家人飯店聚餐的照片，還在底下吐槽說以後千萬別去這家飯館，賊難吃。
我這才想起來今天晚上好像是跨年。
嗯，愛奇藝或者優酷還有B站肯定有跨年吧。我抿一口喝完六個核桃，把羽絨服拉鏈拉到最高，掏出耳機看起了直播。
沒一會耳邊卻突然響起劇烈的爆炸聲，我拽掉耳機仰起頭，就望見天空上爆開了幾朵炫目的煙花，再一看時間，正好十二點。
“到點了啊，好孩子是時候該回家啦。”我站起身，拍拍屁股後面的灰，跺跺腳踏上回家的路。
手機又震動起來，顯示有好幾條未讀消息。我楞楞地打開――
［百裏桑，新年快樂！］
［百裏，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happy new year］
……
“噗――”
我終於噴笑出聲，順便點開閃爍的微信群，看見345那幾個小妖精正在互相發紅包搶，我隨隨便便點了幾下就是手氣最佳。
【鹹魚癱：……
陀思妥耶夫斯基：靠……
坨坨：不服！
陀思妥耶夫斯基：百裏速度點！】
已經走到家門樓下的我不禁發出嗤笑，不過，就當我正準備乖乖發個紅包出去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汽車鳴笛聲。
“滴滴――”
隨之而來的還有強烈的白光照射在身上，我沒回頭，快走幾步竄進了路邊的花園裏讓道，黑色的私家車快速駛進了一旁的車庫。
我按下鎖屏鍵，沒一會就看見三個人影從車庫裏走了出來，然後上樓，期間清晰的談話聲徹底宣告了來者的身份。
“媽，今天晚上我們看跨年吧。”
“好呀，小風還想吃點什麽嗎？”
“哈哈，他可不能再吃了，剛剛這孩子可是連著喝了好幾碗湯。”
聲音逐漸遠去。
“呼――”我聽見自己慢慢地吐出一口氣，發麻的腿動了一下然後歸於平靜，老遠還有悶悶的煙花聲從天際傳來，從這裏可以看見小區正門的超市正在閉店，卷簾被人刷得一聲拉下來，昏黃的燈光迅速變暗了。
街道對面的KFC還亮著光，偶爾有一輛車從街道上飛馳而過，高處的綠燈閃爍幾下然後變成紅色。
我重新低下頭，打開微信群，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都凍僵了。
---------------------------------------------------------------------
醒的時候手臂全都是麻的，那酸爽，簡直難以言喻。我活動了一下身體，伸了個懶腰，跳下KFC的轉椅，原地蹦了兩下，滿血覆活。
“哈哈哈，還有誰！”
我得意洋洋地叉腰大笑，忽略了前臺服務員小姐姐投來的怪異眼光，滿足地推門離開了空調充足的24小時快餐店。
接著去隔壁超市買了條一次性毛巾和特價牙膏牙刷，回到KFC廁所裏完成了一個簡陋的晨間清理。我看了看鏡子裏還算是正常清爽的黑發少女，滿意地理好劉海。
現在是早上八點多，距離中午聚餐大概還有幾個小時，為了打發時間我幹脆就選擇直接徒步過去，反正也不遠，幾公裏吧。
隨後，我就為自己這個決定付出了無比沈重的代價。
……
“……操，這是哪啊！”
我扶著膝蓋喘氣，明明百度地圖上讓人左轉，可是現在方向卻完全不對了。
媽蛋狗屎地圖，毀我青春！
生氣起來我的人設都快要崩塌了，再找不到解決方法可能就要做出不能挽回的事情了。我一邊這麽認真想著一邊繼續往前走，緊接著就看見了壓垮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
“嘭嘭嘭嘭――”
“啪――”
我捏緊了身前的鐵絲網，額頭頂上立馬蹦出來一個巨大的十字路口：“……”
不知道什麽時候這條本來我應該很熟悉的路段突然冒出來一家新開的室外網球場，黃色的小球就跟磕了藥一樣在地上亂飛，對面的發球機還在不斷吐出新的網球，而這邊的少年只是擺出一個炫酷的pose，淡然地擡起下巴，揮手一打――
“啪――”成功擊回。
明明是很厲害的場景，照理來說應該為之歡呼的我，此刻卻只有一萬句mmp想說。
來不及審視自己扭曲的內心，那個穿著黑色外衫的少年大概是感覺到了被人註視，一下子回過頭和我的目光正好對上。
只見男生默然的眼神變得探究起來，我才反應過來好像盯著人家太久了，尷尬地傻笑兩聲扯著嗓子問道：“請問你知道香格裏拉大酒店怎麽走嗎？”
少年擡手指指右邊，用看智障的眼神瞥我一眼，仿佛是在奇怪這麽簡單的路也有人問。
我迅速轉過頭，只見對面街道最右邊分明立著一棟豪華而又顯著的建築物，用極大的字體寫著招牌――香格裏拉大酒店。
空氣裏滿是尷尬。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還沒等我說話，少年就自顧自地收起網球拍，推開鐵門。
？？？
我疑惑三連的表情包甚至還沒來得及擺出來，少年就繼續解釋：“你是去初中同學聚會吧。”他見我點頭，便淡然地指指自己，“找人。”
……
怎麽說呢，這個理由雖然有點牽強，但是好在我看他也不像什麽游手好閑打算蹭飯的人。
可惜，這個世界從來不讓我安靜地度過一個愉快的中午，永遠都想給我搞點事情出來。
馬路邊，109路公交站左側。某位穿著格子裙的棕發姑娘先是用打量的眼神看了我良久，隨後便神情覆雜地緩緩開口：“……百裏。”
我一如往常，睜著一雙死魚眼揮手：“hello，吳玥。”
棕發少女冷哼一聲，再沒有看我一眼，直接轉過身走進酒店大門。我毫不在意地垂下手臂，側過臉示意旁邊人跟上。
“朋友？”
“算是吧。”
“誒……”少年沒什麽表情地發出一聲感嘆，依舊是一副拽上天的模樣，跟著我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酒店。
找到三樓包間以後，在我推門的那一瞬間房內安靜如雞，誇張一點說是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也不為過。而後又恢覆了正常，該吃吃該喝喝。
“隨便坐隨便坐。”
初中時期的學委朝我揮手。
講真，我現在幾乎已經不太記得班級裏的人名了，就算知道也和臉對不上。不過網球少年倒是心大，直接一屁股坐在一個極佳的位置上，然後用眼神示意我坐在他旁邊。
“百裏，不介紹一下你男朋友？”有人在起哄。
我撓撓頭，有點無奈：“啊，他是……”
“吳玥來啦――”
“哦！是班長！！！”
我聳聳肩，沒再說什麽，坐了下來。
門口的棕發少女不著痕跡地瞥一眼我這邊，然後揚起笑臉和班級同學打了個招呼，隨即坐到正中間最顯眼的地方。其他人馬上開始讓服務員起菜，亂哄哄地嚷著讓吳玥來說自己的近況。
“……最近加入了A大的體育部，現在是副部長。”說著女生往我這邊看了一眼。
我只顧著夾盤子裏的芋頭，滑了好幾次都沒弄上來。
“……真蠢。”
身邊墨綠發色的少年特嫌棄地小聲嘀咕，隨手夾了一個丟我碗裏。
“謝謝啊。”我吃掉芋頭，心情很好地道謝。
飯桌上的空氣突然停滯了一霎，尷尬的氛圍愈演愈烈。“咳咳，那，百裏最近怎麽樣啊哈哈？”有人開始挑起話題，誰知他這句話一出來，現場反而更加尷尬起來。
我喝了一口橙汁，隨口接到：“啊？就那樣啊，說起來前兩天我還在學校裏捉鬼呢，不過最近太冷了，只適合躺在床上不動。”
“啪――”
吳玥重重地放下筷子，淩厲的目光直直地朝我襲來：“百裏同學，我想你應該重視一下同學聚會這件事情，我今天早晨在群裏說的每個人都要帶上初中的拉拉隊手環，你不要說你沒看見――”
我咽下一根青菜，這才擡起頭默默環視四周，發現確實一班大家的手上都套著當時的紅色手環。
“啊，那個啊，我早就扔了。”我毫不避諱地開口。
……
一頓飯不歡而散也是常態。
我站在酒店樓下看著那群人吵吵嚷嚷地在告別，還有人在互相留電話號碼。吳玥站在人群中間不知道在笑什麽，看上去挺開心。
“你不過去？”
我搖搖頭，睜著死魚眼瞥他一眼：“少年啊，你究竟是來幹嘛的，蹭飯嗎？”
“嘖……你這個語氣真是見鬼的熟悉……”他沒回答，倒是吐槽起來。
“百裏――”
我回過頭，看見吳玥直直地撥開人群走過來。
“嗯。”
“……你！”她好像很生氣，指著我似乎想說話。
我耐心地等著她，認真地站在原地：“怎麽了？”
“算了……和你這種人沒什麽話好說。”
“這樣啊。”
我點點頭，和她揮揮手，轉身走遠了。某位少年也二話不說跟著我溜了，他扛著網球袋，沈默了半天，最後在等紅綠燈的時候說話了：“百裏奚，你現在還在跑步嗎？”
我頓了一下，側過身去看他，男生的臉龐意外的清秀，而且頗有那種裝帥耍酷的小男生氣質。最後嘆口氣，我也沒問他怎麽知道我的全名，只是拍拍少年的後背：“綠燈了，快走吧，越前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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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多了好累……”
手機初中群裏炸開了鍋，說要同學聚會然後訂了飯店，明天中午十一點半見面，可以自帶家屬。我想了想還是沒吭聲，默默地做一名安靜而憂郁的少女。
說實話，這種又鬧騰又麻煩的場合想想就要命，有這種閑工夫還不如乖乖地在家裏學習。
按下鎖屏鍵，我打了個哈欠，一邊推門一邊往外走。客廳也挺安靜，基本可以推斷現在家裏除了本人以外就沒有別的生物了。
“咕嚕咕嚕――”
茶幾上蓮花型魚缸裏的大紅金魚吐出幾個泡泡，似是鄙夷一般瞥了我一眼。
……好吧，還有你。
我蹲在茶幾旁邊，從抽屜裏掏出魚食在魚缸邊晃了晃，用逗弄的語氣開口：“嘿嘿嘿，小紅你看，是你最喜歡的美食喲~”回音無比蕩漾。
金·小紅·魚：媽個雞，這傻逼玩意……
發現金魚完全不理我，而且還是保持冷漠狀態以後，我興致怏怏地隨手抓了三粒魚食丟進去，接著抱著膝蓋直嘆氣：“唉，我晚上吃什麽呢。”總不能繼續吃必勝客吧。
翻了翻冰箱，看見裏面還剩下昨天那幾人吃的雞湯和龍蝦，我咽咽口水，拼命告訴自己轉移視線，看向另一邊的速凍餃子和湯圓。
“唔……保質期都是去年的了，早就過期了啊這幾包……”有些嫌棄地將東西放回原位，撓撓頭，我嘖了一聲，然後跑回房間拿了一張黃色的便利條貼上去。
［已過期，勿食］
這下就沒事了吧。
關上冰箱，我無奈地搖搖頭，最後認命地帶上手機出了門。小區裏每一棟樓房或者別墅都是獨立且相距甚遠，絕對不會出現遮擋陽光之類的問題，剛下樓正對面就是亭臺水榭景觀，側面用作車庫和花園。
我慢吞吞地踱步到了小區後門，再走個兩百米那裏有著全市最出名的燒烤小吃一條街。也可能是恰好到了最繁華的時段，總之街上倒是絡繹不絕人來人往，一時間比白天還要熱鬧。
“嘿，姑娘來看看這個肉串吧。”
“烤魷魚十五一份啊！”
“雞翅雞翅――”
煙霧繚繞中，我不免被辣椒味嗆到，捂著鼻子咳嗽幾聲，先遠遠地閃到了另一邊的蘇果超市門口，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22:37
也還算早吧。
吃完了十串肉串，四個雞翅和一堆魷魚的我有些渴，想了想就又買了一杯六個核桃大大咧咧地坐在路邊上喝，那架勢像極了中二年紀徹夜不歸的不良少女。
高中群裏有人發了一張自己和家人飯店聚餐的照片，還在底下吐槽說以後千萬別去這家飯館，賊難吃。
我這才想起來今天晚上好像是跨年。
嗯，愛奇藝或者優酷還有B站肯定有跨年吧。我抿一口喝完六個核桃，把羽絨服拉鏈拉到最高，掏出耳機看起了直播。
沒一會耳邊卻突然響起劇烈的爆炸聲，我拽掉耳機仰起頭，就望見天空上爆開了幾朵炫目的煙花，再一看時間，正好十二點。
“到點了啊，好孩子是時候該回家啦。”我站起身，拍拍屁股後面的灰，跺跺腳踏上回家的路。
手機又震動起來，顯示有好幾條未讀消息。我楞楞地打開――
［百裏桑，新年快樂！］
［百裏，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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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我終於噴笑出聲，順便點開閃爍的微信群，看見345那幾個小妖精正在互相發紅包搶，我隨隨便便點了幾下就是手氣最佳。
【鹹魚癱：……
陀思妥耶夫斯基：靠……
坨坨：不服！
陀思妥耶夫斯基：百裏速度點！】
已經走到家門樓下的我不禁發出嗤笑，不過，就當我正準備乖乖發個紅包出去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汽車鳴笛聲。
“滴滴――”
隨之而來的還有強烈的白光照射在身上，我沒回頭，快走幾步竄進了路邊的花園裏讓道，黑色的私家車快速駛進了一旁的車庫。
我按下鎖屏鍵，沒一會就看見三個人影從車庫裏走了出來，然後上樓，期間清晰的談話聲徹底宣告了來者的身份。
“媽，今天晚上我們看跨年吧。”
“好呀，小風還想吃點什麽嗎？”
“哈哈，他可不能再吃了，剛剛這孩子可是連著喝了好幾碗湯。”
聲音逐漸遠去。
“呼――”我聽見自己慢慢地吐出一口氣，發麻的腿動了一下然後歸於平靜，老遠還有悶悶的煙花聲從天際傳來，從這裏可以看見小區正門的超市正在閉店，卷簾被人刷得一聲拉下來，昏黃的燈光迅速變暗了。
街道對面的KFC還亮著光，偶爾有一輛車從街道上飛馳而過，高處的綠燈閃爍幾下然後變成紅色。
我重新低下頭，打開微信群，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都凍僵了。
---------------------------------------------------------------------
醒的時候手臂全都是麻的，那酸爽，簡直難以言喻。我活動了一下身體，伸了個懶腰，跳下KFC的轉椅，原地蹦了兩下，滿血覆活。
“哈哈哈，還有誰！”
我得意洋洋地叉腰大笑，忽略了前臺服務員小姐姐投來的怪異眼光，滿足地推門離開了空調充足的24小時快餐店。
接著去隔壁超市買了條一次性毛巾和特價牙膏牙刷，回到KFC廁所裏完成了一個簡陋的晨間清理。我看了看鏡子裏還算是正常清爽的黑發少女，滿意地理好劉海。
現在是早上八點多，距離中午聚餐大概還有幾個小時，為了打發時間我幹脆就選擇直接徒步過去，反正也不遠，幾公裏吧。
隨後，我就為自己這個決定付出了無比沈重的代價。
……
“……操，這是哪啊！”
我扶著膝蓋喘氣，明明百度地圖上讓人左轉，可是現在方向卻完全不對了。
媽蛋狗屎地圖，毀我青春！
生氣起來我的人設都快要崩塌了，再找不到解決方法可能就要做出不能挽回的事情了。我一邊這麽認真想著一邊繼續往前走，緊接著就看見了壓垮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
“嘭嘭嘭嘭――”
“啪――”
我捏緊了身前的鐵絲網，額頭頂上立馬蹦出來一個巨大的十字路口：“……”
不知道什麽時候這條本來我應該很熟悉的路段突然冒出來一家新開的室外網球場，黃色的小球就跟磕了藥一樣在地上亂飛，對面的發球機還在不斷吐出新的網球，而這邊的少年只是擺出一個炫酷的pose，淡然地擡起下巴，揮手一打――
“啪――”成功擊回。
明明是很厲害的場景，照理來說應該為之歡呼的我，此刻卻只有一萬句mmp想說。
來不及審視自己扭曲的內心，那個穿著黑色外衫的少年大概是感覺到了被人註視，一下子回過頭和我的目光正好對上。
只見男生默然的眼神變得探究起來，我才反應過來好像盯著人家太久了，尷尬地傻笑兩聲扯著嗓子問道：“請問你知道香格裏拉大酒店怎麽走嗎？”
少年擡手指指右邊，用看智障的眼神瞥我一眼，仿佛是在奇怪這麽簡單的路也有人問。
我迅速轉過頭，只見對面街道最右邊分明立著一棟豪華而又顯著的建築物，用極大的字體寫著招牌――香格裏拉大酒店。
空氣裏滿是尷尬。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還沒等我說話，少年就自顧自地收起網球拍，推開鐵門。
？？？
我疑惑三連的表情包甚至還沒來得及擺出來，少年就繼續解釋：“你是去初中同學聚會吧。”他見我點頭，便淡然地指指自己，“找人。”
……
怎麽說呢，這個理由雖然有點牽強，但是好在我看他也不像什麽游手好閑打算蹭飯的人。
可惜，這個世界從來不讓我安靜地度過一個愉快的中午，永遠都想給我搞點事情出來。
馬路邊，109路公交站左側。某位穿著格子裙的棕發姑娘先是用打量的眼神看了我良久，隨後便神情覆雜地緩緩開口：“……百裏。”
我一如往常，睜著一雙死魚眼揮手：“hello，吳玥。”
棕發少女冷哼一聲，再沒有看我一眼，直接轉過身走進酒店大門。我毫不在意地垂下手臂，側過臉示意旁邊人跟上。
“朋友？”
“算是吧。”
“誒……”少年沒什麽表情地發出一聲感嘆，依舊是一副拽上天的模樣，跟著我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酒店。
找到三樓包間以後，在我推門的那一瞬間房內安靜如雞，誇張一點說是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也不為過。而後又恢覆了正常，該吃吃該喝喝。
“隨便坐隨便坐。”
初中時期的學委朝我揮手。
講真，我現在幾乎已經不太記得班級裏的人名了，就算知道也和臉對不上。不過網球少年倒是心大，直接一屁股坐在一個極佳的位置上，然後用眼神示意我坐在他旁邊。
“百裏，不介紹一下你男朋友？”有人在起哄。
我撓撓頭，有點無奈：“啊，他是……”
“吳玥來啦――”
“哦！是班長！！！”
我聳聳肩，沒再說什麽，坐了下來。
門口的棕發少女不著痕跡地瞥一眼我這邊，然後揚起笑臉和班級同學打了個招呼，隨即坐到正中間最顯眼的地方。其他人馬上開始讓服務員起菜，亂哄哄地嚷著讓吳玥來說自己的近況。
“……最近加入了A大的體育部，現在是副部長。”說著女生往我這邊看了一眼。
我只顧著夾盤子裏的芋頭，滑了好幾次都沒弄上來。
“……真蠢。”
身邊墨綠發色的少年特嫌棄地小聲嘀咕，隨手夾了一個丟我碗裏。
“謝謝啊。”我吃掉芋頭，心情很好地道謝。
飯桌上的空氣突然停滯了一霎，尷尬的氛圍愈演愈烈。“咳咳，那，百裏最近怎麽樣啊哈哈？”有人開始挑起話題，誰知他這句話一出來，現場反而更加尷尬起來。
我喝了一口橙汁，隨口接到：“啊？就那樣啊，說起來前兩天我還在學校裏捉鬼呢，不過最近太冷了，只適合躺在床上不動。”
“啪――”
吳玥重重地放下筷子，淩厲的目光直直地朝我襲來：“百裏同學，我想你應該重視一下同學聚會這件事情，我今天早晨在群裏說的每個人都要帶上初中的拉拉隊手環，你不要說你沒看見――”
我咽下一根青菜，這才擡起頭默默環視四周，發現確實一班大家的手上都套著當時的紅色手環。
“啊，那個啊，我早就扔了。”我毫不避諱地開口。
……
一頓飯不歡而散也是常態。
我站在酒店樓下看著那群人吵吵嚷嚷地在告別，還有人在互相留電話號碼。吳玥站在人群中間不知道在笑什麽，看上去挺開心。
“你不過去？”
我搖搖頭，睜著死魚眼瞥他一眼：“少年啊，你究竟是來幹嘛的，蹭飯嗎？”
“嘖……你這個語氣真是見鬼的熟悉……”他沒回答，倒是吐槽起來。
“百裏――”
我回過頭，看見吳玥直直地撥開人群走過來。
“嗯。”
“……你！”她好像很生氣，指著我似乎想說話。
我耐心地等著她，認真地站在原地：“怎麽了？”
“算了……和你這種人沒什麽話好說。”
“這樣啊。”
我點點頭，和她揮揮手，轉身走遠了。某位少年也二話不說跟著我溜了，他扛著網球袋，沈默了半天，最後在等紅綠燈的時候說話了：“百裏奚，你現在還在跑步嗎？”
我頓了一下，側過身去看他，男生的臉龐意外的清秀，而且頗有那種裝帥耍酷的小男生氣質。最後嘆口氣，我也沒問他怎麽知道我的全名，只是拍拍少年的後背：“綠燈了，快走吧，越前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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